不成熟的建筑师 37
不成熟的建筑师 37
一入八月份，工作变得格外忙碌起来。欧洲的纬度较高，到了冬天下午三四点天就暗了，所以为了效率和进度大部分的工程集中在夏季建造。王耀陪马修去了趟巴斯，那边有一栋去年拍案的写字楼项目，施工过程中出现了点意外需要赶去处理，两人出差了一个多星期，再回来的时候王耀就看见阿尔弗雷德大摇大摆地进了公司，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办公桌上看似一派正经的工作。
“诶……你怎么在这里？”午饭时分，王耀按捺不住端着餐盘就坐阿尔旁边了。
“来审核财务。”阿尔凑到王耀耳边说道，“我拿下了房地产。建筑设计和建材公司一并包括在内，不过这件事情先不要张扬。”
除了具有法律效力的遗嘱，很多游离在文件之外的肮脏手段是常常发生在遗产纠纷里的，阿尔弗雷德匆匆回国就是防止再现亲属死亡之后遗产折腾两年还不能分配的情况。
家族的迈尔斯律师和他关系向来不错，尽管没从他姐姐手里拿下新科技和互联网这块未来发展的大蛋糕，但是房地产作为传统优势产业，能争取到也实属不易。
周围太多虎视眈眈的人，就算是哥哥的去世换来新一轮的商业洗/牌，但他手上的那座JS工厂却无法堂而皇之的攥进手里，具体的财产整理大概还需要四到六个月才能落实。
迈尔斯劝阿尔慢慢来，操之过急容易被盯住，但他还是迫不及待地先拿下了A M飞回英国。
“所以你现在是我的顶头上司了？”王耀小声地回应着，他今早就猜到了，但是看阿尔连间办公室都没有，就坐在他附近的桌子上，一副新入职的笨蛋员工一样，自然不敢肯定。现在听到这么说，心里倒是放下了，于是笑着调侃道，“你这么低调地微服私访，搞得像掩人耳目体察民情似的。”
“我能查谁啊，就查你一个。”阿尔反映机灵地接话，可说完又懊悔明目张胆了，还好王耀一副我才不信的表情。
“我一实习生，每天兢兢业业，还能被人欺负啊。”
“就你还兢兢业业，今早你都偷瞄我无数回了，我看你就心思根本就不在工作上呢，你啊你啊，不要以为自己是关系户就无法无天了。”阿尔敲了敲王耀的脑袋，一副老大哥的臭屁样子，真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王耀反手抓住他手掌，另一手拿着勺子就刮了他的鼻梁，气鼓鼓地说道，“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你啊，大早上的又是手机铃声响个不听，又是把咖啡洒了一地，这么多动静想不看你能行吗？”
阿尔绝对是个生活白痴，王耀早上看他泡了杯稀奇古怪的咖啡，然后不小心手滑到地上，又不会扫地上的玻璃渣，像个白痴一样直接就用手捡，没划伤全靠皮糙肉厚，还拿着湿漉漉拧都没拧的拖把擦得地上全是咖啡味的水，那味道怪得像发馊了似的，也不知道加了什么佐料，直到清洁阿姨出现才拯救了一切。
“喂喂喂，你注意一下讲话语气，你现在在质疑你老板的能力，懂吗？”
“我没有连杯咖啡都不会泡的老板。”王耀才不吃他这套，阿尔都是个二十好几的老学长了，以后也是个大企业的掌控者，可照顾自己的时候就跟幼儿园毕业似的，先前雪泳生病整天懒在床上伸手要饭吃，连个碗都不会洗，王耀想着关系还不太熟的份上也就不说了，后来熟了明白这家伙自理能力连残疾人都不如。
“不就是泡个咖啡嘛，我下午就给你泡个好喝的。”阿尔心有不甘地答道，“你个实习生态度太恶劣了。以后我定公司章程，尊重老板肯定放在首位。”
王耀对他的态度一直不卑不亢，既不贪图权势而故意巴结他，也不靠他吃利而耍手段，刚认识那会儿王耀为人格外冷淡，第一次见面两人就针锋相对一言不合就互怼起来，后来阴差阳错的熟悉了，但也只是熟悉而已。这男人啊骨子里就是清冷而抗拒的，和谁都不肯完全的交心。
阿尔交朋友的方式历来简单粗暴，喝酒，拼命地喝，痛快地喝，心里话能抖落的一干二净，有谁什么不能在伏特加面前倾心而谈的呢？
就王耀，要不然欲言又止，要不就藏着掖着，阿尔想想也是好奇心害死猫，越是了解王耀，越想把他那点底子扒拉得一清二楚，就这样一天天地，越陷越深，上周他在酒吧和朋友喝酒，对方喝多了和他聊前女友劈腿的二三事，他听着听着就走神了，脑子里忍不住就想到了王耀，好多天没见他，这家伙在干什么呢？回国的前一天还在和他喝酒，送着心情压抑的他去了贺瑞斯的家里，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他的现在心情还好吗？
边想边幼稚地翻了翻他的社交软件，看到王耀自拍了一张站在工地上的照片，脑袋上带着个施工帽，皮肤晒黑了不少，配了个文字，【转型搬砖工人中，体型不够，肤色来凑~】
王耀的五官是漂亮而精致的，有着东方人的婉约气质，对于不熟悉东方人的面相甚至会被他的长发一时间迷惑了性别，而照片上小麦色的肌肤显得男人了很多，穿着肥大的工作服依旧能看出身体削瘦的线条，胳膊上的肌肉隐约可见，就这样还是迷人地收获了很多的点赞。
阿尔莫名回忆起他曾经无意撞见过车震中的王耀，迷乱的表情和扭动的腰肢在他的心里投下巨型炮弹，久久都消散不去，他越想越瘙痒，然后猛地从痴想中惊醒，第二天鬼使神差地就定了回英国的机票。
“大老板，你别给我倒咖啡了……我真的怕……”王耀一听说这个黑暗料理界第二人要给他倒咖啡，慌不择路地就摇头拒绝。
“你又在质疑我的能力了，看我今天必得教训教训你这个关系户了。”阿尔伸出拳头对着嘴巴哈了口气，然后一把勾住对方脖子，借着身高的优势把他摁在怀里。然后用拳头抵着对方的太阳穴，前前后后的用骨节顶揉着。
……靠，力气真的大，王耀尝试了挣脱竟然没什么还手余地，看来这家伙没有自理能力，但自保能力还是数一数二的。
阿尔威风凛凛地哈哈大笑，比方才得意了不少，和王耀吵架他总是吃瘪，但打架还是妥妥的称王称霸，于是厚颜无耻地贴着王耀脖子说道，“一会儿爸爸亲眼看着你把咖啡喝下去，明白了吗？”
“艹……”
目睹餐厅里王耀和阿尔你打我闹的场面，提诺不由得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他和贝尔瓦德坐在远处的桌子上，平日里王耀都会和他们一起共餐，今天说要会个朋友就不同行了。同为基佬的敏锐直觉让他早就断定王耀也是个同道中人，而且每次午餐时间对方都会面带桃花的聊短信，一副恋爱怀春的模样，估计也早就有了同性伴侣。于是提诺用手肘顶了顶贝尔瓦德，一副你懂得的会心表情，说道，“我觉得王耀的对象是那个家伙。”
“哦，是吗？”贝瓦尔德对别人的事情想来漠不关心，对王耀的八卦也兴致缺缺，提诺这么说着，他也就这么边吃边听着。
“那个男的口音是美国人？长得还挺帅的。”从刚才开始，他就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这个新来的员工金发碧眼，文质彬彬，五官俊朗，个高匀称，穿着打扮都很讲究，而且那款价值好几百万的手表估计来头也不小。
“有吗？没觉得。”贝尔瓦德板着张脸回答道。
“你啊……没劲透了。”提诺从盘子里夹了块鸡肉放到他碗里，语气温柔又无奈地说道，“当然都没有你帅啊。”
大概是心里多了分好奇和认同感，提诺下班之后忍不住和王耀聊起天来。
“那个朋友啊？他叫阿尔弗雷德，嗯，怎么说呢，是个还蛮有趣但也很白痴的人。”这么评价着的王耀在心里翻了好几个白眼，下午真的尝到了那杯惨剧人寰的味精咖啡，他的人生瞬间翻越了好几座大山，要不是阿尔自己尝了尝也觉得太渗人了，可能他还得尝试不同的暗黑版本。
“王耀，你是不是月底实习就结束了？”
“对啊，合同上写的是九月七号结束，还剩二十多天了，之后就要开学了，还要忙着毕业设计，也没有空余的时间了。”
“好不舍得啊……和你一起工作真的很愉快呢。我和贝尔瓦德打算圣诞节前结婚，到时候邀请你，要来参加哦~”
“那肯定的啊。”王耀诚恳地点头，他很乐意见到这对情侣终成眷属，就好像一出简简单单的爱情故事，只有爱与磨合，而没有狗血的多角恋和世俗压力，想到这，他略显羡慕地说道，“你们真的很般配，性格，爱好，背景都是这么的天生一对，我想这就是现实中的爱情童话吧，命中注定的happy ending。”
提诺听了却摇摇头，眼睛明亮地闪烁着光彩，微微一笑，“我和他啊刚开始可是完全不对盘的两个人呢，慢慢的相处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有时候听很多人说，为了喜欢的人而改变自己，最后改得自己都失去了原先的模样，爱情却依旧悲剧收尾，那只能说明彼此不是适合的人啊，因为真正的磨合就是你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发生了变化，没有刻意为止的痛苦，也没有丧失自我的压抑，是微妙，而幸福的。”
王耀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提诺看着阿尔从王耀的背后慢慢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前一步，凑到他的耳边说道，“所以我很看好你们哦。”
话音刚落，提诺就一脸神秘兮兮地招了招手告别了。王耀正不解地看着他，思考着对方指得是什么意思，脑袋就被人敲了一下打断了思绪。
“你傻站着干嘛呢，都下班了，走啊，一起吃饭去。”阿尔弗雷德站他身后，一只手还不肯从王耀脑袋上下来，张狂地揉搓着对方的头发，自从他发现戳身高梗可以气得王耀跳脚，就越来越得意忘形了。
“你自己吃去，我被你下午那咖啡搞得现在都还恶心。”王耀伸出左手硬是把那爪子从头顶上拔下来，看来他改天得买个内增高的鞋子了，或者他该去健身房找拳击教练练练手脚了。
“是我错了嘛，我以为加味精会让咖啡的味道更好喝。”语气里加了一点歉意，阿尔哄着他说道，“那我请你吃晚饭好了嘛。”
王耀看了看对方那样子，想想还是算了，都是个白痴二愣子了也没什么可埋怨的，只好说道，“那我订餐厅，菜单听我的。”
“没问题。“
听到阿尔爽快地答应，王耀拿起手机拨给了常去的中餐馆，预定了位置，然后又发了条短信给路德维希说晚上约了朋友不回去吃饭了，这才慢悠悠地上了阿尔的车。
“诶，我突然发现个事。”
“什么事儿？”王耀拉开杂物箱挑着里面几张音乐CD。
阿尔看了眼王耀，指了CharliePuth的那张说道，“这是咱俩第一次只吃饭不喝酒诶。”
王耀把那碟子塞进驱动里，一脸疑惑地问道“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没什么，就觉得蛮开心的。”阿尔不会把“真的好像约会啊”这句话吐露出来，因为音响里那首Marvin Gaye足以表达他的隐秘而雀跃的内心。
“You got togive it up to me, I’m screamingmercy, mercy please……”阿尔哼着走调的歌却兴高采烈地唱着。
到底为什么阿尔今天这么亢奋啊？王耀撑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这家伙一边开车一边抖腿还跟着音乐用手指在方向盘上打着节拍，就这得瑟的蠢货样子却不知为何感染到他，惹得他忍不住咧着嘴角跟着音乐晃了晃脑袋，然后无奈地笑道，“你啊，像个白痴一样。”
“是吗？”
“是呀。”
TBC
以后大家会越来越常常见到阿尔作为低龄学长，生活白痴，味觉堪比亚瑟的场景。。。
还有二十多天，其实也就两章的事情就要开学了。开学之后，亚瑟会重新出现的。
接着就是同班同学，直系老师和学长老板的修罗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