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熟的建筑师 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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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当暗恋的心情昭然若揭之时，只要对方不抗拒，就隐隐有了成功的希望。不过被这么直接了当的挑明，甚至给予了想都不敢想的回应，这一切包括每个细节都被收录在了回忆里，不管过了多久始终生动鲜活着。
再没有，比互相喜欢还要让人兴奋的事了。
“所以……你也是，喜，喜欢我的嘛……”王耀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问道。
“啊，虽然说我可不是那种诱拐未成年的变态叔叔，但整理感情这件事情那么麻烦，也不是我的作风啊。”凯撒从窗沿翻到他的房间，抱住王耀，他高大的身体将少年瘦弱的身躯覆盖着，除了让人温暖的热度，还能听见彼此飞速跳动的心跳。“简单来说呢，就是很复杂的喜欢吧。”
喜欢？复杂？
当这两个词叠加在一起的时候，以王耀的心智还不清楚背后更深的含义，于他而言，耳朵里过滤掉了所有，只剩了喜欢二字，瞳孔的倏然睁大除了表示惊讶，也有着不加掩饰的欣喜。
人是需要爱的，成长期的王耀花费了大量的时间蜷缩在深圳的大房子里，和书，音乐，电影，以及一切文艺伤感的沉闷事物呆在一起，他早熟且敏感，他比任何人都要渴望爱，以此来证明他存在的意义。不是父亲的错误，不是母亲的累赘，他渴望证明着自己的分量。成为一个重要的人，最好是某个人无法代替的珍品。
他一直在找这个人。
凯撒过于生机勃勃的性格很像一团炽热的太阳，在初遇的时候点亮了他枯燥乏味的生活。他至今都不会忘记，在他们刚见面没多久，男人知道他身体不好不能跑步，便将他背在身上，沿着海边跑了五公里。
那是个晚霞笼罩的傍晚，明明深圳的海一点也不蓝，却仍然会折射出漂亮的色彩，王耀挪不开眼，他的双手始终抓紧着男人的双肩，他记得男人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着，“这就是奔跑的感觉。”
王耀合着眼睛，感受着风的喧嚣，温柔的背脊，以及快要蹦出来的心跳。
后来不知过了多少年，当他早已痊愈，沿着海岸线跑上一圈又一圈，却再也寻不来同样的感觉。
就这么喜欢上，也没什么意外的。王耀克制不住自己对男人疯狂式的崇拜，甘于成为对方的小尾巴，无论人前人后，都紧紧得跟在身旁，片刻也不想离开。
他喜欢对方的睿智与博学，却又从不卖弄学识，平易近人之中散发着智慧的光彩。经常一起出门时，冷不丁地看到一栋建筑，对方顺嘴说起了与此相关的历史故事。除了记忆力超群，文学，语言，唱歌，舞蹈，绘画，足球，骑术，几乎没有男人不擅长的，丰富的爱好就像在给灵魂装饰光彩，无人能抵挡这份璀璨。
好吧，就算撇去这些内里的质感，男人的外壳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帅哥。
眉眼深邃而温柔，五官凌厉而俊美，传承着混血民族的全部优点。而且宛如希腊雕塑般的精壮体格有着刀刻般的肌肉纹路，每一个身体截面都标准的让人叹为观止，宽厚的臂膀孔武有力，会在新年烟火大会时把他抗在肩头，稳稳当当一点也不费力。
青春期的王耀虽然懵懂无知，却隐隐有了那种渴求的性冲动。这对他的性向和口味产生了奠定的作用，或者说他本来身子就不太好，所以间接导致了他日后爱上的男人都有着健康的，肌肉分明的，精壮美感的身躯。
这不是古老的记忆强加的闪光点，无须时间的美化来赞美他爱的男人。甚至可以这么说吧，到后来王耀甚至屡屡划过阴暗的念头，巴不得男人变老变丑，这样好一个人独自占有。他无法阻挡男人身边众多倾慕的目光，各色美人都爱恋着他，凯撒对此总是得意地享受这种存在，他也是自恋的。
王耀知道凯撒有很多情人，在他们没有确立互相表明心迹之前，对方就有周末去酒吧猎艳的习惯，即便后来，他也没有收好这份多情的心。
不过，王耀却理所当然，他认为他喜欢的人，就是该有那么多人爱着他才对。
他几乎没有是非观的，没有立场的，执着地迷恋着男人。
凯撒不是看不见王耀那种倾慕的爱意，这样穷追不舍的眼光很难忽略吧。他又不是瞎子。他来香港是因为他对东方充满着好奇，从十八岁开始不顾家人反对背着包行走在世界上不同的国家，感受着五彩斑斓的文化，没想过在哪个地方停留，更没想过安安稳稳地结婚生子。
个性放浪不羁的他觉得这样挺好，周末找个美丽的女人过夜，谁也不要用未来做承诺。
然而王耀的出现是特别的，他第一次出现了停留的冲动。
平心而论，凯撒对长久的恋爱关系并不感冒，不过当一只流浪猫的主人他还是很乐意的，尤其是面对这样一只美丽傲然的猫。
少年的身体很纤细，五官精致柔美，散发着让人心疼的魅力，大病初愈之后还夹杂着几分荒野之花的韧性，敏感易碎的外壳配合着孤寂坚强的内心，造就了他不服输的个性。凯撒最初对他上心只是惊叹于他对画画的勉力。少年确实有这方面的天分，本性里充满孤寂的一面全然呈现在了纸上，这个年龄的孩子能完美地还原出物体的形态已经不易，在这样的基础上通过色彩明暗倾入独特的风格和气质更是难得。
虽然，凯撒也不确定王耀是否喜欢画画。
他觉得少年似乎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只是他知道这个能做好，便努力去做。
相比于另一边全凭兴趣学习的王嘉龙，隔三差五交学费，三天两头的选择性放弃，真是极大的反差。
凯撒自认是见多识广阅人无数，可王耀这个性格是他没见识过的类型，少年的神情写满了脆弱，但他做的每一件事都体现着他的坚强。
他说，“复杂的喜欢”，是撇去心动的一种另类的欣赏。好像对一种心爱的艺术品，他有着极大的热忱想看着少年如何成长，但不确定，这是否和爱有真正的联系。
更可怕的是，他的不确定几乎快要摧毁了当时的王耀。
在那个时期的王耀本来并不明白爱和喜欢的差别，于他而言，能得到喜欢二字就足够他欢呼雀跃了，可是随着年纪越来越长，性冲动越发强烈，他才察觉出他们之间有种微妙的疏离，且因为敏感的个性，被放大到极致。
一直以来，凯撒总是在他面前保持着男神的形象任由他依靠，从不乱开玩，不会像对待小龙那样，领着他的领子一顿痛骂，或者不顾形象地扭打在一起，男人对他，是疼惜且尊重的。
以及，距离满满。
当王耀终于能够不再怯懦的抱紧男人，亲吻他英俊的眉眼，也到此为止了。
男人不会像对酒吧的情人那样热烈地吻他，甚至从来没有对他做过什么。
有很多次他们一起去温泉，男人会避开他去的浴室，可是他却不会避开小龙，他们还会在水池里玩激烈的水枪战，比拼尿尿的距离谁近谁远。但这些，他不会和王耀做。
王耀永远只能在旁边淡淡的笑着，看着弟弟和男人打打闹闹的时刻，打从心里羡慕着。
即便有时候玩着玩着，气氛焦灼两人吵起架来，但那个氛围，有着自己渴求不来的信任与熟悉，他们有聊不完的话题，数不胜数的共同爱好，像一对忘年好友一样，敞开心扉地交流。
王耀知道，父母是下了血本请到凯撒的，他们让凯撒当王嘉龙的教父，在小龙五岁开始，就请男人做他专属的家庭教师。从这角度上来说，王耀怕是沾了弟弟的福气，才有机会认识男人。
他不知道为什么小龙那么幸运，抢走了爸爸妈妈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霸占凯撒呢？他嫉妒他和凯撒认识的那么早，他嫉妒他能够无忧无虑地享受着他的照顾，他嫉妒他们有许多自己没有回忆。
他太嫉妒了，王耀几乎咬牙切齿地嫉妒着这一切。
有时候，他甚至会敏感地揣测，男人是不是更喜欢和弟弟在一起，会不会他更希望表白的人不是自己，是弟弟呢。
到后来，他几乎是阴暗地期盼着，弟弟可以从此消失。
他使了一些小手段，让父母确信送小龙去英国念书是个极好的建议。他窃喜地看着王嘉龙在自己面前哭着闹着不想离开，可他一声不吭，只伪装成一个好哥哥的模样假惺惺地替他擦眼泪，而心里地却在欢呼雀跃。
当他送走王嘉龙的那一刻，他的脸上几乎呈现了绝美的微笑，嘴角的倾斜，弯曲的眉眼，呈现出过分的轻松。
十五岁的他，身体里酝酿着汹涌的欲念，他自以为是的确信着，凯撒将是他一个人的了。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