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熟的建筑师 40
不成熟的建筑师 40
王耀扶着墙缓缓上着台阶，时不时抚摸着自己的胸腔，忍耐住呕吐的欲望，今天是实习的最后一天，阿尔拉着他去派对喝了很多，要不是明天还约了要去马修家里聚餐，王耀准被他拉着通宵狂欢。
人的酒量果然会在锻炼中呈几何倍的增长，乙醇没被归类于上瘾性饮品真是不科学。就这么几节楼梯，王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来，刚到三楼就靠在走廊的窗台那儿歇歇气，还没等他从包里掏出钥匙，公寓的门就打开了。
脸色极其不佳的路德维希站在王耀身后，隐忍着怒火说道，“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啊……”王耀皱眉心想着遭了，手指刮了刮墙面，也不敢回头看。晚归的男人习惯用各种理由搪塞在外花天酒地的行径，而他明白这点无从解释，索性缄默任着路德维希教训。
“你答应过我什么？”
”你又和谁出去玩了？“
”这个月你出去了多少次？“
三连炮句句高亢，那声音越挨越近，路德维希上前两步，一把拉住王耀，逼着他回头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我错了嘛……“
是祸躲不过，王耀怕的就是应对那双循循探究的双眸，尤其在这审视且不满的关卡，更是让人如坐针毡。三十六计撒娇为上，所以他没等路德维希开第四句，立马就抱住了他，把脑袋来回地往他脖子那儿蹭。
”亲爱的～我不是最后一天了嘛，你看啊我离上课还有四五天，这几天我肯定天天陪你在家里。“
”我可没时间。“
临近开学，要做的事情太多，他才不像王耀有那么多时间耗在家里。路德维希任着那柔软的身体把自己当人肉铁杆似的蹭来蹭去，更过分的是，那手还不安稳，估摸着喝大发了，也骚浪起来，他摁住那只从肩胛骨一路滑向腹股沟的小手，牢牢地抓在手心。
不能把所有的矛盾全都化解成欲火焚身的性/ai，对方总想靠着来一炮在关键时候瞒混过去，可路德维希并不是傻子，他需要是答案，是结果，那种年轻人才会犯的精虫上脑，他早就防患未然。
王耀瘪瘪嘴，不甘心地抬头眨眨眼睛，卖卖萌一副委屈的模样，不知从哪儿学的耍赖招数见没法糊弄了，只能一言不发等着对方的指教。
”还是那个阿尔弗雷德吗？“
“恩……”
“以前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他，怎么突然打得这么火热？”
“他跟我在一个公司上班，就越来越熟了。”
“也是学建筑的？”
“不是，商科的。”
“商科的？”
路德维希皱紧了眉毛，他看不惯商科的太多学生，大多都是抱着流里流气的生活态度和混吃等死的学习习惯，再加上王耀一天比一天浓重的烟酒味，保不齐又是个派对好手。
“你怎么总和这些人来往？”
这些人？王耀不高兴了，抬头扫了扫似有愤懑的男人，说道，”你指的是哪种？或者在你心里，我该和什么人来往？“
话里挑出了讽刺的火药味，路德维希稍稍收敛了一些，可心高气傲的他却低不下头道歉，毕竟自始自终，错的是王耀，是他失信于人，是他言行不一，而自己已经忍耐退让了很久。于是路德维希铁青着脸也不搭话，两个人缄默着站在风里，伦敦的夏夜不像深圳那么燥热烦闷，总是冷不丁的一阵凉风，伴随着些许湿漉漉的雨滴。
“唉，算了。”王耀转过身，他伸手拽了拽路德维希的胳膊，然后歪着头往上一靠，“别气了好不好嘛……我喝得胃不舒服，你抱我回去呗。”
他放软了语气，坐低了姿态，路德维希自然也不会一直犟着，那只宽厚的手掌顺着他的肋骨摸向了王耀的胃部，轻轻地揉了揉，然后说道，”你又不经喝，怎么不知道拒绝。“
”我拒绝不了……”
王耀说的是真话，他做不到强硬的拒绝。明明每天被阿尔拖着到处玩已经很疲乏了，可每每当对方撒娇或者摆出落寞的表情，他就会想着算了算了然后硬撑着陪男人到处转悠，还能怎么办呢，他对阿尔有着感同身受的情绪，一种游荡在外无处落脚的寂寞。
阿尔和路德维希相差的太多了，前者就像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学不会享受独处的时光，贪图喧闹鼓噪的世界，外热内冷，内心像荒岛一样，没有梦想，缺乏爱情，浑浑噩噩地活着，佯装的背后，是只有王耀才能体会出的孤独感。
后者倒是稳重，成熟，有朋友有恋人，人到中年，体会过千滋百味的人生与情感，但也有着心高气傲的品性，像一课繁盛茂密的大树供给着王耀避荫纳凉。
王耀自知最近投入太多时间在巩固和阿尔的友谊上了，他是个同性恋，没交过几个朋友，能够知心的更是前所未有。也许是这种新鲜感一时霸占住了他的目光，即便是在酒趴上喝到吐得回不过气，还是能在下一夜接过崭新的酒杯。他不是有意忽略路德维希的，只是他脑海里总觉得教授能够把时间安排得恰好妥当，却忘记了恋人最重要的准则——陪伴。
“你现在还生气吗？”
被路德维希一把背着回到了房间的床上，王耀贴着他的后脑勺轻轻地问。
“你觉得呢。”路德维希揽住了他的腰，两个人坐在床背上，那语气听起来已经比先前好了太多。
“以后我不会再这么忽略你了。“王耀郑重其事地保证，还主动地亲了他的脸颊以示诚恳，”我的上司明天请我去他的家里参加烤肉party，你和我一起去吧。“
“恩？你不介意？”路德维希有些惊异，他们的恋爱谈得很隐蔽，彼此很少介绍给对方的熟人朋友。英国虽然开化但也很严格，师生恋并不总是唯美的恋爱，更多的是学术上的造假和潜规则的利用，打着师生恋的名号进行着有失人道的教师实在是太多了，未免误会，他们俩必须低调行事。
“没关系，他们并不在意。而且，我也想着，你去见见他们是件好事。”依照王耀对马修的了解，对方是个很睿智温和的男人，他的双眼自然能够洞悉一切，对王耀的恋爱关系也绝不会置喙半句。
果然，第二天，当他们两个前往派对的时候，马修一如既往的浅笑欢迎，更是在听闻路德维希的名字之后，偷偷朝王耀竖起了大拇指，赞扬他的眼光和品位。
“听说您过去也是在AM工作过的吗？”
“恩，当时是在加州的总部，工作了四五年。”
“总部很苛刻啊，而且非常辛苦，能熬过四五年真的太不容易了。”马修较路德维希年轻几岁，入行的时候在加州呆过一段时间，日夜颠倒的紊乱作息实在是太过消耗精力，劳工法似乎一点也不体谅建筑师们，能在本部和东京分部呆上三年还步步高升的，大多都是全心热爱这个行业的牛逼人物了，他自愧不如，必然是尊敬眼前这位前辈了。
”其实也还好，同事们的配合度很高。“路德维希并不喜欢教书，尤其是面对一群并不聪明的学生，有时候耗费时间看着一坨坨垃圾，还要评分，这无疑是真正折磨他的差事。偶尔当他回顾起以前工作的时光，对那些能够瞬间懂得他设计思路的同事们，真是怀念不已啊。
”恩，那倒也是。不过，冒昧地问一句，为什么后来离职了呢？“马修既惋惜又费解，这几年路德维希已经没什么新的作品了，大学里偶尔接一些项目，也都是伦敦当地的小型改造。像安联球场，圣地亚哥大剧院那种，自然是无缘的。换作是别人倒还能解释是厌倦了太过忙碌的日常，但对路德维希，他可是一眼就看出了男人的野心，窝在大学里当教授绝不是这个男人的志向。
”这个嘛……一些家庭因素。”
”那真的是太可惜了，以你的能力，现在再回到公司，应该更加出彩了。“
路德维希抿了一口酒，眼神低垂，并不想多谈这个问题，马修看出男人的抗拒，只能叹了口气，朝他敬了敬酒，说道，”你们两随意，我先去和别的人打打招呼。“
”嗯嗯，你先忙吧。“一直在旁没有出声打扰的王耀，朝着马修挥了挥手。等男人一走，王耀立刻勾了勾教授的手指，小声地说道，”其实，我懂他的想法。教授，你真的不适合呆在学校。“
自从假期实习以来，王耀一直在准备作品集，开学之后除了忙于毕业设计，大部分的精力也需要放在申研之上。路德维希早就准备好了王耀的推荐信，但是学校的选择上，两人一直意见不合。
路德维希是主张他在美国念的，一是学校专业都很好，第二是就业发展也很突出，可王耀却不像男人这么决绝，如果去美国，他们就要异国恋了，这种一无所知的未来，实在像个豪赌，他刚刚稳定下来，有个想要相伴一生的恋爱，又得了一个知心朋友，怎么敢投身到这场拼搏战中。
“你这个时候就不应该太儿女情长，异国恋而已嘛，并没有很困难，你要是埋没在这儿，才可惜了。”路德维希是这么劝解着他，可王耀每每就反问他一句话。
“你埋没在这个学校里，就不可惜了吗？”
“唉。“能说什么呢？路德维希扪心自问，这完全是个反问句，对他这样的人，哪里是一个可惜能道尽的，可他有着太多不能明说的苦衷。
”教授，我觉得你可以回到加州工作，你不是说有学弟一直有来信催促你回去吗？正好，我也可以跟着你去美国念书，多好啊。“王耀想到马修的那番话，深感这是一个绝妙的主意，一脸兴奋地像路德维希提议。
“不，我就在这儿，哪也不去。”
路德维希皱紧了眉毛，斩钉截铁地回答，那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坚决，毫无商量的余地。
TBC
下一章开学了！
为什么生气不打炮，因为之前两次都打了，对付像路德维希那样的人，是不可以用总用这种方法的，对方太懂这种套路了，做错事情还是只有改正才能获得谅解。
另外，今天会双更的！恩，我保证！
